中年男士领着自己漂亮的女儿来治疗室。他陈述自己是名出色的教师,可女儿却成了“小偷”,频繁盗窃,且屡教不改,令他非常痛心。
女儿私拿他人的物品从几元的文具、书到几千块的手表不等,对象从朋友到同学、老师甚至学校校长。
虽然他把东西都如数还了回去,并一遍遍语重心长地给女儿讲道理,但女儿仍旧继续明知故犯;他狠狠体罚女儿,没有任何效果,问题行为不仅没有减少,反而变本加利,次数越来越多。
他绝望,认为自己家庭教育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,作为教师的形象坍塌与失败。
他困惑,以前那个乖巧聪明、好学上进、成绩优异的“天之骄女”,为什么会成“小偷”?!
他矛盾,自己深爱的女儿,难道真的要打死她才能改正不良行为吗?他气得痛风入院。
我们仔细观察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。
发现只要爸爸看她,她的眼神马上移开,身体瑟瑟发抖。爸爸要他向我问好,要她回答为什么要那么做?她也只用一双大眼睛勉强看一看我,并不说话,然后继续盯着地板,头埋得更低。
做艾森克人格量表EPQ(少年版),勾选“你曾拿过别人的东西?”这一栏时,她在“是”框犹豫了五秒钟,最终还是勾选了“否”。
我没有向小姑娘直接提问,而是向她讲了浅催眠治疗的作用及操作方法,她听完后点点头,表示同意尝试。
进入浅催眠后,构建场景是绿色草地上的嬉戏。她用云朵过家家,用彩虹来画画,用各种鲜花做衣服。我问她看到了什么?她说在和小白兔一起玩儿,咯咯地笑出声来。
此时在她旁边的爸爸,眼角涌出泪水。
他说,女儿已经很久没笑过了。其实她很小就喜欢画画,以前爱画小白兔,现在基本没有时间再画画了。在学校,每天为了各种比赛和成绩拼命努力;在家里,妈妈又有一个小宝宝即将诞生,全家人都在忙碌,忽略了她。
第一次MRI治疗,我建议爸爸放弃努力未果(体罚与强调改正)的方向,尝试每天按排充足的时间陪女儿重拾画笔;学习和生活中,尽量不干涉女儿的选择。
第六次治疗,小姑娘容光焕发走进来,主动回应提问,配合浅催眠治疗。
第十次治疗,家庭和学校都认为小姑娘恢复了阳光与朝气,可以终止治疗。
从MRI治疗结束,到现在已经半年,小姑娘再也没拿别人东西的问题行为。
一
从某种意义上讲,问题行为一旦产生,儿童的问题就成为“他是别人眼中的谁”的决定因素。儿童甚至不得不接受这个围绕着“污名”的身份标签,比如“小偷”。
身份标签,在潜意识里存在情绪化关联与暗示,关注他是什么人(具有从遗传倾向或生物学因素而来的人格稳定性与不可变性),而不是他在某个特定的时间,因为某个特定的原因,做了什么事。
二
身份标签一旦形成,以标签身份产生的问题行为,就成了理所当然。
例如,越努力教训私拿他人物品的儿童,“你不要再偷别人的东西了”、“你这种行为是偷窃”,就越努力暗示儿童,“你是小偷”。
同理,家庭成员为解决问题行为所做的重复性努力,反而成了维持问题症状的行为,呈现出负性反馈循环。
处于“身份标签困境”之中的儿童,加剧了焦虑,在负向反馈循环的不断暗示与提醒下,行为问题更严重、持续更久。
三
MRI治疗摘掉情绪化的身份标签,把行为问题的强度从病理学,降低到一个熟悉的人类环境层面。
减少成为负向反馈、恶性循环所做的持续努力,包容可接受、可变动性的状态,这有助于儿童行为问题正常化。
帮儿童放松与平静,从容选择,使问题行为得以有效逆转与消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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